- 杰弗里·巴瓦 Geoffrey Bawa
- 1948-1998


从33 街到卢努甘卡
前往卢努甘卡的旅程从33 街房子的门廊开始。汽车从那里出发,沿着海岸线向加勒开拓式地行进。在行驶了约60 公里之后,来到跨越本托塔河的老旧的多门长桥(Dorman Long Bridge),就能瞥见巴瓦逝去的杰作——本托塔海滨酒店以及远处的大海了。左侧是一条狭窄崎岖的道路,在一片高密度的内陆村庄中蜿蜒,来到一条横跨本托塔河和德杜瓦湖交汇处的垫高的堤道,在那里可以远远看到卢努甘卡的北侧平台。这条道路从这里开始打弯,这样最终是从另一边到达庄园的。
最后,一条穿越稻田的红土路,将人引向植被茂密的山上。在那里,杂草丛生的入口标示了卢努甘卡的边界,沿着穿行于树木间的陡峭车道抵达一串台阶之下,这个台阶通往庄园的南侧平台。


半个世纪的改造
20 世纪50 年代早期,巴瓦仍然在摸索着设计花园的方法,而且缺少资金来为雄心勃勃的设计买单。他把主屋(Main House)转了向,将主入口移到了南侧平台上,这样汽车就不能在房子周围出现了,他将它们藏在了台阶下面的树林中(Sunken driveway)。他还抬高了北侧平台,并开始整理肉桂山的景观。这个工作在他1953 年去英国学习建筑之后中断了。1958 年以后,肉桂山的景观完成,他挖掘了位于北侧平台下面的山崖,形成了“丹尼斯”台阶。
60 年代末到70 年代初,巴瓦都忙着设计本托塔及其周边的各种项目,发现把一部分工作室搬到卢努甘卡会很方便。他在围墙上面建了一个有顶的连廊,在它旁边建了一个小房子(Small House),以便给周末来这里工作的同事使用。
70 年代中期的某个时刻,他又在东侧平台(East Terrace)上加建了一个小方亭子,起名为“鸡窝”。这个建筑物简单、优雅,由四根砖柱支撑,三面围以木格栅,第四面有一个门,它们撑起一个铺着葡萄牙瓦的方形四坡屋顶。不久之后,为了将入口平台和上面的东侧平台区分开,他在二者之间以大门样式建了一个客房,凉亭。
1983 年,沿着东侧平台的南部边缘建了一个“花园房间(Garden Room)”。这个比例精致的楼阁位于平台的一侧,消解了穿过它的各种轴线:巴瓦会在这里坐下来工作,在私人车道上面的巢穴里栖息,留着半份心眼注意着入口平台,向外透过树林看向湖面上垫高的堤道,他可以看见却不会被看见。接着,他在花园房间另一边建造了赭石色庭院(Yellow Court),结束了从入口踏步开始的轴线,并且通向一连串的雕塑收藏室,这个序列结束于东边的山顶。
70 年代,班达拉奈克政府推行了减小私人庄园面积的政策,大一点的岛则被官方注册为野生动物保护区以防止被收购。80年代,在科伦坡的工作压力导致卢努甘卡停滞了一段时期。巴瓦撤退到他的花园中,为了从一周艰苦的劳动中恢复。他仍然想买下相邻的土地,向西边越过“有罐子的土地”(Field of Jars)来扩大他的产业,但所有者并不让步。于是巴瓦在他卧室的西侧建了一个新的水池庭院和凉廊,框住了看向他邻居土地的景观,并且在宽阔步道(Broad Walk)东端的百合花池塘那里加建了黑色楼阁(Black Pavilion)和日晷(Sundial)。
从主要入口平台向南看的景观此时由一条树木走廊框了起来:在中景上能够看到一棵穆纳姆耳树斜倚着肉桂山顶端的一个大罐子,指向远处一片薄薄的水面上佛教寺庙的白色佛塔,因此眼睛就上上下下在一个锥形的空间中移动,从罐子(“人的手”)望向寺庙和天空。房子东侧的区域已经被改造成了一系列互相联系的平台,向着湖边层层跌落,由厨房、外屋、仆人区域、客房、办公室以及雕塑走廊限定。北边的一个草坪从一棵张开的木树下延伸向陡峭的悬崖上一面波状的矮护墙,提供了向北和向西看向湖面的景观。在矮护墙下有一条狭窄的路径沿着悬崖壁,在岩石表面和灌木丛中间蜿蜒,连接了一系列的楼梯。悬崖脚下宽阔的沼泽带已经被改造成了湿草地,分割成了方形的水稻田块,一直到湖的边缘。房子西侧的草坡向着一块背阴的平台倾斜,平台下面就是“有罐子的土地”了,水稻田也在那里铺向湖面。
从房子开始向着任何方向出发,将花园的不同部位结合起来,就能任意形成可能的空间序列中的一种。所有这些都是在一片沿着半岛长度从南至北只有500 米、沿着宽阔步道从东至西长度只有300 米这么大的土地上实现的。一个行动轻快的人用上15 分钟就能走遍整个花园,不过要想体验它的每个部分最好是用上大半天。
经年累月后,原来的橡胶树逐渐被替换成了种类繁多的树木和植物,山上散布着房子、墙壁和雕像。它成了一个文明中的荒野,而不是有着花朵和喷泉的花园;它是一幅单色的作品,绿色置于绿色之上,也是一个光与影不断变化的剧本,一系列隐藏着的惊喜和景观,充满了记忆和想法。这里没有将树木修剪成装饰和小摆设。艺术品被小心地安置,形成了可以用来沉思的对象,或是放在小路上作为标识、指针或是遥远的指向标,比如一个美洲豹躺在湖边斑驳的树荫下,守卫着水闸门;一个小男孩在悬崖边上做召唤状;一个奇形怪状的潘神在稻田的边上咧嘴笑着。
1992 年,巴瓦对花园进行了最后一次加建。在远处的肉桂山上,树木的边缘处坐落着一个旧时的金属工匠贝利克∙ 巴斯的作坊。为了给另一间客房——“肉桂山房”让出位置,这些被拆掉了,建起了一个简单的楼阁,包含两个卧室(带有向天空开敞的浴室)、一个开放的凉廊和一个佣人房,它们由水平的屋顶连接着。它是一个呼应了许多项目的房子。卧室和佣人房张开,形成了入口,这是坎达拉马酒店入口的一个微缩版本。访客从森林中沿着矮墙到达,经过收束成漏斗状的像“山洞的嘴”的矮墙,看到了凉廊并且视线可以向外越过蓄水池看向卡塔库里亚寺庙。凉廊本身包含着对班德勒维拉礼拜堂的记忆:一面空白的墙位于右侧,一个左边有着十字形柱子的开敞的屏风,以及一个位于轴线上的“圣坛桌”。巴瓦总是在作品中引用其他建筑师的做法来增加生气,现在他引用的则是自己的了。
1998 年中风之后,巴瓦有一年多没去庄园,只能待在33 街那个“弥诺陶洛斯(Minotaur)的洞穴”中。2000 年他的健康恢复到了足以重访卢努甘卡的程度后,他就可以一次在那里住上几周,尽管他仍然瘫痪着并且不能说话,但整体健康已经恢复,而且显然可以从这些探访中获益良多。花园现在由两位年轻建筑师迈克尔和阿夏(Assha)管理,他们是由卢努甘卡理事会聘请来的。每天早晨,巴瓦都坐着轮椅在某个平台上和他们见面,一起计划一天的切削和修剪计划:迈克尔指着一丛树,阿夏向他低声耳语,巴瓦用能活动的左手做出手势。通过这种方式,虽然被囚禁在肉体的牢笼中,巴瓦仍然可以与他精巧地加工了半个多世纪的花园交流。






















[…] 卢努甘卡 Lunuganga 1948-199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