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角之诗

A. 宇宙

A1

所有的人 还有虫鱼鸟兽 甚至植物

都会承认

在这片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上

那遥远而冷漠的太阳 主宰着我们的生命

它像高贵的客人 进入我们的房间

它会向我们说晚安

向大地上斑点一般的山林 说晚安

向星罗密布的江河湖海 还有那高耸的山峰 说晚安

灯被点亮了

如同精密的机器 自古以来就不停地运转

将一个个瞬间组成二十四小时的渐变

变化微乎其微 不可察觉

形成了一种韵律

但又很突兀地被一分为二

白天和黑夜

它连续不断 却又将昼夜交替强加于我们

日夜更替主宰着我们的一切

太阳升起

太阳落下

太阳再次升起

A2

当水停在大海不再流动

那里便是水平面

大海

水滴的女儿 蒸汽的母亲

限制水流动的水平线

阳光下 水雾形成云朵

有的向上 有的向前

在水平或者垂直方向上相互摩擦

形态不定 四处流窜

水汽从炎热的赤道上升

分散然后又汇集 碰撞

狂风大雨 倾盆而下

水流汇集、流淌再平息

A3

我们眼中的宇宙被束缚在地平线上

仰望天空

想象那无尽且未知的宇宙

至今难以捉摸

平躺着休息 或者死去时 背才着地

但是我站立着!

正因为你是直立的 可以自由地活动

大地上都是你能够理解的事物

你与自然建立了契约:直角

双脚着地 直立在大海之前

A4

蛆虫在硬物与缝隙间爬进爬出

蠕虫与蛇的弯曲展现了最原始的力量

来自于腐化的力量

山涧河流也如此

从飞机上俯瞰 他们汇聚在三角洲和河口

思想也在上下求索 不断碰壁

停滞不前?搁浅!

真相出现在河流冲出河床的地方

河岸上的障碍物将触发一整天的伟大循环

蜿蜒的河流不断的向前 奔向一个荒谬的终点

甚至是一个无穷无尽的过程

错综复杂的事物堵住了道路 还有愚蠢的人!

可是生命必须一路披荆斩棘

它切断了迂回的道路并重新融合

水流再次变得笔直!

草原和森林也一样 会淤积起不计其数的枝条

崎岖的法则蕴含于人的心灵与琐事中

它造就了涅槃重生

有远见的人能投射出心灵的轨迹

不被混乱所蒙蔽

A5

对立的两极 其间的液体充满了张力

化解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对峙酝酿出了联姻的果实

水流 穿越了 渗透了

是的 穿越了 渗透了

我想

这就如同十指交缠的双手

左手和右手被强行交错起来 适应彼此

这是生生不息的唯一可能

B. 心灵

B2

从指尖到心灵

灵巧的工具丰满了创造的果实

它能清扫满是荆棘的道路

它能将自由还给自由

它是普罗米修斯盗来的火种

它是世间万物的游戏规则……

数学!

这是事实:数字与数字的相遇为人类提供了工具

智者(爱因斯坦)说:它会使坏变得更难,而好变得容易。

它的价值在于:数字法则蕴含于人体之中……

……这就是尺度!

尺度让我们的身体与环境产生关联

难道不是吗:无需赘言

去看看鲸鱼、岩鹰和蜂蜜

B3

人们史无前例地摆脱了束缚

以自足形式 在自然中建造居所

心甘情愿地向大地开放

把四周献给地平线

把屋顶献给云朵、苍穹和星辰

象征着智慧的夜枭会不请自来

B4

地球与太阳起舞

精准得就像曼哈顿拥挤的黑人区

互不触碰 却时刻变幻

一年四季 一天二十四小时

夏至 冬至 春分 秋分

在玻璃窗前

日晷和历法为建筑带来了遮阳

谱写出一首交响曲

名为“房子,阳光的女儿”

……维尼奥拉最后完蛋了!

谢谢!

完胜!

C 肉身

C1

像狩猎一样 唤醒所有感官

鼻子、眼睛、牙齿、犄角 全副武装

恶魔奔赴战场

到底谁是恶魔?

所幻想的要素被聚集到一起

最关键的是路边捡来的一截枯木与一颗卵石

耕牛整日经过我的窗前

画呀画呀 枯木和卵石变成了公牛

再添加一些机灵 又变成了一只警惕的狗

八年之后

关于“画笔”的记忆凝聚在一起

那是我狗的名字

它变得凶恶无知 我不得不杀了它

C2

她总是在十字路口

这让爱成为了偶然的命运游戏

两条线意外却不可避免地交叉

带来了惊人的喜悦

两者可以独立 可以成对 也可以不联结在一起

人总是对近在咫尺之物视而不见

无数人在沉睡 然而有人知道要睁开双眼

因为黑夜中生命的另一侧深深地隐匿着永恒的居所

在梦境中的仓库里 图书馆里 博物馆里

夜是如此的栩栩如生

她经过 我却在沉睡 原谅我

满怀着希望 我伸出了手

爱是一个没有边界的词语

人类的创造、冒险与尝试也是爱

C3

柔软!

大海永不停歇地冲刷着贝壳

冲刷至岸边的贝壳残骸在笑着

用手去揉捏 用手去抚摸 用手去滑动

手和贝壳相爱

我们所说的是一项崇高的成就

是四季光阴的和谐

是形式比例的调和

难以言喻

最终去除理性的控制

超越现实 回归心灵

但必须先回归现实

参加自己的婚礼

安于一隅 在自己的皮囊里做自己的事

还要对造物主说:谢谢